现在乡绅对索菲娅的一切担心都已经消除,就转过来关心起琼斯来。“来吧,孩子,”魏斯顿先生说,“快把衣服脱下来!洗洗脸去!看看,你真是一塌糊涂了!来,来,洗一洗,然后跟我们一道回去吧,我得找一件衣服给你换换。”
琼斯立刻遵命而行,他脱掉衣服,走到溪边,把脸和胸脯都洗了一遍,因为胸脯和脸一样,露在外头,而且也是血迹斑斑的。但是水虽然把血迹洗掉了,却洗不掉斯威康在他脸上和胸脯上留下的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伤痕。索菲娅看到这些伤痕,不禁发出一声叹息,用语言难以表达的温柔神情看了他一眼。
这一切,琼斯都看在眼里,并且在他的心坎上留下深刻的印象,这印象比他刚才挨的打要深得多,而且他的感受也大不相同,和这温柔、体贴的注目比较起来,即便他刚才挨的拳头全是刺刀,他也感觉不到痛苦了。
于是这一伙人一起往回走,马上就来到刚才发生战斗的地方,其时,斯威康刚把卜利非弄得站稳脚跟。写到这里我无法抑制自己,要说出心中的一个愿望:但愿世上的争端,只用大自然为我们准备下的那些武器来解决,因为大自然知道什么最适宜我们使用;至于那冷酷无情的铁器,让它只用于破开大地的腑脏,而不是人的胸膛。那样的话,战争,这种专制帝王用来消遣解闷的娱乐方式就几乎没有什么危害了。如果有几位贵妇人一时兴起,她们尽可以叫一支支大军来交锋,而且她们和帝王还可以实地观赏一下战斗。这样,战场上一会儿满是尸体,可是再过一会儿,阵亡的将士,或者其中绝大部分,又会像贝亚斯先生[3]的队伍那样站立起来,按照事先的安排,随着一阵鼓声或者琴声列队开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