选自1935年《时代》第8卷第5期“时代讲话”专栏
女人运动与男子运动
迷信科学的都说,这二十世纪是一个人类战胜自然的时代。科学进步是的确的,我们有电话电报去打破距离的障碍;有电炉电扇去抵御寒暑的侵略;我们更有飞机去占据空间的势力;我们更有轮船潜艇去领略海面海底的生涯:但是因了这种在时间空间上得到的比较的便利,而即说已战胜了自然,则未免近于夸口了。试问飞机虽可以与鸟雀争长,但是有无超过了天顶?潜艇潜衣的发明是否已尽窥了海底的秘密?医学原理的研究,仪器的设备,以及种种试验的成功,是否真能使人不老不死?况且自然之为物,有它自己的动律,几千万年来未曾以受到人类之威吓而改变其规程与秩序:自然与人类之间,实无战争之可言,更谈不到孰胜孰败。所以我们与其冒昧地说二十世纪是人类战胜自然的时代,或是人类与自然斗争的时代,不如说这是一个人类协助自然的时代。我们尽我们的心思,尽我们的力量,以补救自然的缺憾,及衬托自然一切的美点。
我们用艺术来保留自然在一刹那间所给予我们的印象,我们用文学来保留被自然在一刹那间所搅动的我们的情感:我们非特保留而且还要使人家也能领悟这趣味,这价值,这美。但人类最伟大的试验或企图,乃是用了种种方法去保留或延长那一刹那的生命。这或者可以说是人类协助及模仿自然的最大目的:我们以科学的调养与训练,使人与物的精神更加健康,体质更加强壮。尤其是后者,乃是我们人类最大的欲望;我们总希望人类真能有长生不老的一天。在理论上,我们有各种的暗示;在实际上,那么,我们更有各种的运动。近日运动之风大盛,不外是积极地想能保留生命,消极地想能却病延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