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完给管理员的信,贴好邮票,摆在一眼可见的地方,心里想着明天上班时就顺路投出去。一时没什么事儿可干,又睡不着,便翻杂志。她很舍得花钱订杂志,也相当有时间看。翻了半天,没有哪一篇小说将她吸引,突觉索然。猛地想到,也应该往信中夹一张自己的照片才对。于是揭邮票,揭封口。胶水干得很快,要揭下邮票揭开封口根本不可能,只有浪费了一张邮票一个信封。重写了一个信封,找出影集,选择照片。返城后除了工作证上需要的照片,她就再也没有第二张照片可供比较和选择。而那一张正面标准照上的她,显得太老了,表情呆板得不能再呆板。她真不情愿将这么一张照片夹在信中。最后她挑了一张自己在北大荒当“毛著标兵”那一年的照片——戴顶羊剪绒的棉帽子,露出齐耳短发。那时的她也不漂亮,但年轻。意气风发的样子,脸上完全没皱纹,眼睛挺有神。但那已是十年前的照片了,那是一个虚假的自己,虚假而又年轻。青春装饰了虚假,虚假似乎也就不那么丑恶了。她甚至对那个“自己”产生了很深的恋情。她拿着照片走入卧室,站在大衣柜的穿衣镜前,端详镜中自己那张脸,又端详照片上自己那张脸,希望寻找到相同之处,结论判若两人。这样的一张照片寄去,是会使管理员和他的女儿见到她本人时吃一惊的。按照片上她的样子,那姑娘是无法在火车站那种慌慌乱乱的地方认出她的。再说,她只这么一张令自己感到满意的照片了,底版早丢了。她很有些舍不得寄给人。结果是白白浪费了一张邮票和一个信封,最终并没有夹入照片,又惆怅地封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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