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上,飞云提着布包上班,看见街对面的大槐树底下,站着阿九。阿九虽没接到婚礼的通知,但飞云和黄尔顾的亲事,她还是知晓的。见着飞云,阿九畏畏缩缩地走过来,脸上露出些讨好的笑。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巾包,递给飞云:“里边是个坠子,用上好的翠玉打的。你爸那年从印度买的。原先戴在你亲妈身上。你亲妈过世后,你爸就收起来了,说留给你做新妇时用。你爸的旧物,家里也没有几样了。如今不时兴戴首饰,你把它枕在枕头底下,是个辟邪的吉物呢。”
阿九那天穿着灰布棉袄蓝布裤子,袖口和裤腿都挽上了一圈。虽然正值四十左右的盛年,金三元带给她的富丽丰艳已不复存在,阿九的装扮和街头的市井之辈相差无几。想起那些和阿九共度过的亲密无间的日子,飞云不禁有些心酸。
“都新社会了,还辟什么邪呢?”
飞云嘴上这么说着,语气却是温婉的。掂了掂手巾包,似乎不止一个坠子的重量。阿九拦住飞云,不让打开,又左右探了探头,方嗫嚅地说:“还有一瓶祖传的药膏。头两天疼的时候,抹一点就好了。”
飞云像被人抓住了短处似的,脸腾地臊热上来,揣了手巾包,转身就走。一路走,尚一路羞臊,心想阿九当年是不是用着这东西过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