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四
栾城和张安道诗
原文
张文定公在蜀①,一见苏公父子②,即以国士许之③。熙宁中,张守陈州南都,辟子由莫府④。元丰初,东坡谪齐安,子由贬监筠酒税,与张别,张凄然不乐,酌酒相命,手写一诗曰:“可怜萍梗飘蓬客,自叹匏páo瓜老病身⑤。从此空斋挂尘榻,不知重扫待何人?”后七年,子由召还,犹复见之于南都。及元符末,自龙川还许昌,因侄叔党出坡遗墨,再读张所赠诗,其薨已十年,泣下不能已,乃追和之曰:“少年便识成都尹,中岁仍为幕下宾。待我江西徐孺子⑥,一生知己有斯人。”两诗皆哀而不怨,使人至今有感于斯文。今世薄夫受人异恩,转眼若不相识,况于一死一生,拳拳如此,忠厚之至,殆可端拜也⑦。
注释
①张文定公:即张方平,字安道,卒谥文定,见前《执政四入头》文注。②苏公父子:苏洵、苏轼、苏辙父子三人。③国士:一国中才能最杰出的人物。④子由:即苏辙,字子由。见前《长歌之哀》文注。⑤匏瓜:一年生草本植物﹐果实比葫芦大,老熟后可剖制成器具,亦指这种植物的果实。常比喻男子独处无偶。⑥待我江西徐孺子:典出《世说新语》:“陈仲举(陈藩)言为士则,行为世范,登车揽辔,有澄清天下之志。为豫章太守,至,便问徐孺子所在,欲先看之。主簿曰:‘群情欲府君先廨。’陈曰:‘武王式商容之闾,席不暇暖吾之礼贤,有何不可?’”⑦端拜:正身拱手,表示恭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