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犁水沟
但见眼前的这个人莫名的停顿了一下，且颤颤巍巍的停住了手中的砍柴刀，半天后，支支吾吾的念叨了一声：“你，你是人是鬼啊？”　　“我还想问你呢！你到底是人是鬼？怎么一上来就要拼命啊？”　　我急忙反驳道。　　“俺当然是人，但你到底是不是人？”　　来者依旧扬着砍柴刀，似乎还是保持着绝对的警惕之心，眼神不断的打量着我。　　“你这话怎么说来着，什么叫我是不是人？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啊？”　　我说着此话，当即拿起手中的水壶，在来者面前晃了晃，道：“我们的营地就在不远处，我这不是来打点溪水嘛！你看看！”　　来者缓步凑上前来，在认真的观察了我一番后，当即重重的呼出了一口闷气，道：“俺还以为俺遇到鬼了呢！原来你真的是人啊！”　　“你这人有毛病啊？什么叫我真的是人？我当然是人了。对了，你是哪里人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？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提着砍柴刀瞎溜达，这样很容易吓坏人的知不知道？”　　我当即向来者扫视了一眼，只见这是一个二十出头年龄的青年男人，虽然光线略显昏暗，但他这副粗糙的面容，以及黝黑的皮肤，却是格外的透亮。　　此人一看就是一个干苦力的穷人家的孩子，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，我却是想不通。　　“俺叫牛作柱，是附近犁水沟的人，对了，你是什么人啊？听你口音不像是俺们这一带的人！”　　青年男人抓了抓后脑勺，一脸憨厚的问道。　　“什么？牛作柱？”　　我忙重复了一句，反问道。　　“不是，是牛着柱！”　　“招柱？”　　“不是，是找……找柱！”　　“什么找啊作啊的，你的名字太让人难懂了！”　　我一脸苦涩的念叨着。　　但见青年男人伸出手，并作了个五指合拢的手势，再次重复道：“是撮住，牛撮住！”　　我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，道：“牛撮住，撮住听起来很是特别啊！不过念起来十分的绕口，你还有没有什么小名之类的？”　　“俺小名不太好听，叫牛蛋儿！”　　青年男人再次抓了抓后脑勺，用十分浓厚的本地音回道。　　“哈哈哈！这不就一下子听懂了嘛？我叫七谷，很荣幸遇到你，牛蛋儿……对了，我和我师父都是修道之人，茅山道士听说过没有？我们是茅山派来的，原本打算爬上前面的老君山，可是这丛林之中一到了晚上就弥漫着层层大雾，我们迷路了，无奈之下，只好就地扎营歇息。”　　我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，随即又忙收敛了笑容，并一脸认真的解释道。　　“哦，原来你们迷路了，嗯，俺听说过茅老道，没想到会遇到真人儿。这一带俺很熟，迷不了路，如果你们想走出去，俺可以带着你们走！”　　牛蛋儿和我逐渐的熟络起来，说话倒也不那么拘谨了，只是他给我的感觉却是十分的小心而又憨厚老实。　　闻言，我赶忙带着牛蛋儿回到师父的跟前，当师父见到牛蛋儿，不禁愕然的盯着牛蛋儿看了看，继而向我问道：“七谷，这是？”　　“师父，他叫牛蛋儿，是附近的一个村子，叫什么水……对了，是叫犁水沟的一个山村，他就是犁水沟的人。对这一带很熟悉，说是可以带着我们走出迷雾丛林！”　　我赶忙向师父介绍了一番，随即又向牛蛋儿介绍道：“牛蛋儿，这位就是我的师父，南茅宗师李诣。”　　“李师傅……哦不，李老道，李……李道长好！”　　牛蛋儿似乎见到生人很不习惯，十分的拘谨，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。但最终还是十分恭敬的向师父问候了一声。“俺叫牛蛋儿，刚刚认识了七谷，听说你们在这里迷路了，俺认识路，可以带你们前往犁水沟！”　　“如此甚好，那就麻烦牛蛋儿兄弟了！”　　师父忙微笑着回道，并迅速站起身，带上包袱，随即跟着牛蛋儿离开了扎营之地。　　说起来，牛蛋儿还真是没有吹牛，在这迷雾重重的林子里，只见他绕来绕去的，愣是带着我们一路绕了出来。直至我们走出了丛林，只觉得外面的空气格外的清新。　　“李道长，前面不远就是俺们犁水沟了，俺带你们去！”　　牛蛋儿十分客气的向师父介绍道。　　“对了牛蛋儿，你大晚上的不睡觉，怎么提着个砍柴刀在林子里溜达？难道是打猎？”　　师父点了点头，随即一边走一边向牛蛋儿询问道。　　“哦，也不是，俺虽然是靠打猎为生，但晚上看不清道儿，根本打不了猎。就算是布置了陷阱，也只能第二天早上去收。”　　牛蛋儿随口向师父解释道。“至于侥幸遇到了李道长师徒，也是因为……因为……这事儿一两句话也说不好，我们先回到家再说吧！”　　但见牛蛋儿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，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在。而且表情十分的复杂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。　　顺着狭窄的山道一路前行，不多时，我们便是来到了犁水沟的村口位置。牛蛋儿指着最前面左边那户没有院子的土坯房说道：“俺家就在那里，简陋了点，不过多住两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。李道长如果不嫌弃……”　　“当然不嫌弃，能有个地方住就成，多谢牛蛋儿兄弟！”　　师父忙抱拳作礼，并十分客气的回道。　　听了师父的话，牛蛋儿很是开心，忙带着我们来到他的家门口，门口外面是一片干净而又空旷的场地，外面一圈种了一排排的老杨树。如果把门前的空地围起来，似乎便是一个精致的小院，但很显然，能够住在土坯房内的牛蛋儿，想必也无法把院墙堆砌起来。　　不过走近些看，这座土坯房竟还是一座新房。整座房子所用的土坯块，也都是刚堆砌上去的，上面的房顶也并不是茅草铺的，而是一排排的青瓦，整体看起来还算是得体。　　进了堂屋，牛蛋儿先是点亮了油灯，继而指着东西两个内屋说道：“俺家东屋的床大一点，李道长师徒可以住在俺家的东屋，俺睡在西屋就行了！”　　“多谢牛蛋儿兄弟，不过，你是主人，我们是客人，哪有反客为主的道理。所以，我们住在西屋就是了。”　　师父忙微笑着答谢道。　　不得不说，这里的人确是民风淳朴，而且敦厚善良。刚认识，便是把最好的都给我们，自己选择差的。　　但师父的刚说完，牛蛋儿便是把东屋的门推开，收拾了一下床铺，并把我们的包袱也拿到了东屋去。这倒是让我们有些受宠若惊，师父只得连连道谢，却也无奈，牛蛋儿太过实在，根本拗不过他。　　有了住的地方，牛蛋儿又给我们热了两碗饭，并拿出了烤红薯给我们吃。　　这些天一直赶路，饥一顿饱一顿，难得吃一顿饱饭。这次在牛蛋儿家倒是饱饱的吃了一顿，吃过晚饭，师父坐在油灯前，一脸认真的向牛蛋儿询问道：“牛蛋儿，你家还有什么人？”　　“哦，俺爹和俺娘都在俺大哥的家里，因为俺大哥多包了几亩地，所以他还算好过一点。俺就穷了点，所以俺爹娘也没有往俺家来，是怕给俺家添麻烦。”　　牛蛋儿虽然表达得并不准确，但却让我和师父都听懂了。他父母都在世，兄弟两个，父母住在大哥的家里。他比较穷，父母就没有来他家住，是怕给他添麻烦。　　“原来如此，那你……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到后面的丛林之中？”　　师父再次询问道。　　“唉！李道长，俺提起这件事，就气不打一处来啊！”　　哪知牛蛋儿一开口，便是唉声叹气的摇着头。“你们是外乡来的，不知道的情况。但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，俺不久前刚订了婚，准备在本月的十九成婚来着，眼看着还有三天的时间。但没曾想，俺那没过门的媳妇，居然失踪了。她娘家人也在找，气得都吃不好饭睡不好觉。俺这也是着急，就整天到处去找，这事儿说出去也丢人，所以很难说得清楚啊！”　　“人丢了自然要找，这有什么丢人的？”　　师父错愕的反问道。　　“李道长不知道，有的人说，俺那没有过门的媳妇是跟着野男人跑了，所以就……唉！实在是太气人了，俺和俺那没有过门的媳妇其实一直都很好，她也喜欢俺，俺也喜欢她，俺们都定好了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。没曾想，这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，村里的人还闲言碎语的不断，呜呜呜……”　　牛蛋儿说起这桩事，不禁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滴，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，说到最后，却是忍不住哭出了声。　　听完牛蛋儿的话语，我和师父都沉默了。敢情是因为这件事，原本人丢了就应该寻找，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。可却架不住别人的闲言碎语，以及恶意的诋毁啊！　　“那倒是，不过你找人怎么找到了丛林之中？”　　师父轻叹一声，随即又错愕的追问道。　　“李道长不知道，俺最近在找人的时候，听说山脚下那片地界上，出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。所以四下里找不到人，俺就在怀疑，是不是和那个地方有关系，所以就……”　　说到此，牛蛋儿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。　　听了牛蛋儿的话，我和师父也微微坐了起来，尽皆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牛蛋儿。